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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绿芜手里提着一个小掐丝盒子,站在珠帘后朝红拂招手。
“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姑娘吩咐说,她没醒的话,就咱们分了吃,别给李嬷嬷瞧见了。”
“哎。”红拂喜滋滋应了,跟绿芜猫着腰出暖阁,躲到一旁抱厦内。
……
前头花厅内,皆是女眷,摆了十几席。
老太太歪在榻上,穿一件姜黄色缠枝褙子,里头是一件象牙色交领中衣,下头是一条赤金撒花缎面蔽膝姜黄底子马面裙,身旁跪着大丫鬟冬梅,正拿美人拳替她捶腿。
榻旁有一席,坐着大夫人、二夫人及三夫人,还有二姑娘苏霁琴及哥儿苏浦泽。
作为苏家两辈内,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男丁,苏浦泽自是十分受老太太喜爱。
“泽哥儿,过来老祖宗这边。”
苏浦泽穿一件秋香色盘锦雪褂子,下头是一双鹿皮靴,小脸带肉,玉面滚圆。他挺着小身板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然后才一板一眼的坐了上去。
“姀姀呢?”老太太给苏浦泽夹了个松瓤鹅油卷,突然想起苏芩。
姀姀是苏芩的小名,取娴静淑雅之意。只可惜,小时的苏芩像极了她那祖父,专横霸道,又娇气的紧。但凡有一点子不如意,便能闹个天翻地覆。直至大了,性子才收敛些,不过依旧娇的厉害。
“怕是还在暖阁里头睡着呢。”大夫人笑着开口。
大夫人秦氏穿一件葱绿盘金彩绣面裙,梳高髻,黛眉明眸,瞧着是一副温婉和善模样。虽三十好几,但一点不显老态,想来年轻时,该是何等风姿艳艳,才能生得苏芩这样相貌的女儿。
“那个娇娇儿,每到冬日,就跟那冬眠的乌龟似得懒怠动弹,连带着四姐儿都学了她那娇模样。”老太太笑着调侃。
“还不是老祖宗和老太爷偏宠。”二夫人顾氏坐在大夫人秦氏身旁,穿一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衣着华贵,云鬓高耸,柳眉凤眼,妆面精致,说话时语气微酸。
二姑娘苏霁琴动了动玉箸,敛眉垂目,并不言语。
三夫人张氏则连玉箸都没动,她穿一件青缎灰鼠褂坐在最靠外,模样端雅贤惠,脸上竟连一点胭脂都未上。
“老太爷怎么还没回来?”气氛微凝,秦氏笑着岔开话题。
“怕是又在宫里吃酒了。”老太太摆手,不甚在意。
……
外头大堂,大老爷并二老爷正在与众门客赏灯吃酒。
笙歌聒耳,锦绣盈眸。
“二爷,我听说近日徐玠那门生很是了不得啊。小小年纪不仅夺了夏达次辅的名头,看着如今架势,怕是那首辅之名都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胡言,雌黄小儿,哪里比得父亲。”二老爷苏攒吃的满面通红,斜睨那人一眼,“若不是徐玠捣乱,那陆霁斐怎能升任次辅。想当年,这徐玠就是父亲手下败将,如今教出个陆霁斐来,还不是被父亲压上一头。”
徐玠与苏龚,斗了一辈子。教出来的门生也皆是势不两立。
徐家打头的陆霁斐,苏家打头的夏达,皆是江陵城内翘楚。而直至两年前,两人才头一次面对面,争锋相对。
那次对决,轰动朝野,激烈程度堪比当年徐玠与苏龚争夺首辅之战。
结果是,陆霁斐夺得次辅之位,夏达屈居之下,但也升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
一旁大老爷苏博听闻苏攒之语,叹息一声。
陆霁斐,字少恭。年十八中进士,任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现迁任内阁次辅,为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年仅二十三。
年少时,乃苏府家臣,却不知何故离去,现下听说已经是徐玠的门生了。苏龚每次回来,大骂之后,必要夸赞。说当年若这陆霁斐未走,现今这首辅的位置必是他的。言语间皆是遗憾。
苏博犹记,初见时,苏龚便断言:此子非池中物。遂收入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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