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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定国公急了。
陆离伸手向前面的一排窗子指了指。
定国公不解。群臣面面相觑。
陆离扯扯唇角,解释道:“四月天气冷暖适宜,院中芭蕉苍翠喜人,恰赶上雨声沥沥,正是文人墨客大发诗兴的时候。众卿若觉闲得慌,可以到窗前听雨,随便咂摸出几首诗来,说不定就能名垂千古,何必要费尽了心思替朕算计家事?古往今来,能青史留名的忠臣只有‘死谏’的那几个,代价太大,远不如写诗划算。”
苏轻鸢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许久,眯着眼睛接道:“就是嘛,做忠臣哪有做诗人好!天天替旁人谋算家事的,在寻常人家是‘管家’,在宫里是‘总管’,也就是‘大太监’!”
群臣听了陆离的话已然愤怒不已,待苏轻鸢说完,他们的脸色已经完全变青了。
苏轻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
陆离也不觉得。
二人携手站起来,准备率先出门去听雨。
定国公不甘心,群臣都不甘心。
他们对苏轻鸢仅有的那点儿好感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看见苏轻鸢,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不懂事”“没分寸”以及“恃宠而骄”。
一个似乎属于礼部的官员站了出来,质问苏轻鸢道:“皇上为您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娘娘为何不能为皇上退让一步?如此恃宠而骄、如此不知分寸,如何堪为天下之母!”
苏轻鸢站定脚步,玩味地看着他:“若是为了陆离,漫说退让一步,我就是退让一万步都不成问题!可是陆离并没有需要我退让啊,需要我退让的是你们!你们又没有给过我什么好处,又没有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没有同我出生入死——我凭什么为了你们而退让这一步?”
陆离好笑地揽紧了她,顺手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苏轻鸢撇嘴,轻声嘀咕道:“再说了,我若是为了别的男人退来让去的,陆离会吃醋的嘛!”
那个礼部官员本以为自己能言善辩,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出风头的,没想到出师不利,臊得他立刻就涨红了脸。
苏轻鸢往陆离的怀里靠了靠,悠悠道:“你们反对,是你们的事;我和陆离要坚持,却是我们的事。总之不管你们如何反对,我都要做陆离的正妻,宁死不做妾,而且有生之年绝不许他纳妾!你们不依,就来打死我啊!”
陆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群臣却个个气得七窍生烟,直呼“岂有此理”。
苏轻鸢看见众人只有骂人的力气、再没有讲道理的心情了,便带着胜利的微笑,挽着陆离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门外,走到了长廊之下。
陆离对她此番的表现十分满意。
苏轻鸢隔着一条回廊,看着堂中那些气得破口大骂的官员,有些露怯地捂住了嘴巴:“话说,他们不会真的派人来刺杀我吧?”
陆离拍拍她的脑袋,笑道:“他们不敢。那是株连三族的大罪。”
苏轻鸢立刻得意地笑了。
陆离攥着她的手,低下头:“你刚才的那番话,我很爱听。”
“不是吧?我说不许你纳妾,你爱听?”苏轻鸢瞪大了眼睛。
陆离微笑:“有你在,我恐怕也没时间没精力再去纳什么妾。还有,我最爱听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没说一定要做皇后,却说一定要做我的‘正妻’。”
“有区别么?”苏轻鸢笑问。
陆离点头:“那帮老东西若再不依不饶下去,我便下诏退位。本来我是有点担心,怕你将来嫌弃我不是皇帝,现在不怕了。”
苏轻鸢瞪大眼睛作惊恐无措状:“完了,我失言了!万一你将来要做乞丐,那我岂不是成了乞丐婆?这个好像不太妙!”
陆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现在后悔也迟了,以后你就得跟着我了!我做皇帝,你就做皇后;我做乞丐,你就做乞丐婆——挺好的!”
“我觉得不太好……”苏轻鸢有些委屈。
陆离将她按进怀里,大笑:“你放心,你这辈子做不成乞丐婆的!”
苏轻鸢抬头瞪了他一眼,觉得未必。
陆离看出了她的腹诽,又是一阵大笑。
闹了这一会儿,苏轻鸢心中的郁气散去了大半,终于觉得松快了几分。
雨势仍未见小,冰凉的水汽弥漫在廊下,雾蒙蒙的。
笑得累了,苏轻鸢的眉间重新笼上了轻愁。
陆离用衣袖擦了擦石凳,拥着她坐下,许久不语。
苏轻鸢靠在他的肩上,许久才问:“我看你似乎有心事。是因为大婚的事吗?”
陆离轻叹,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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