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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人精中的人精
三娘在兖州住了三日,陪师兄过了生辰,便启程进京,望着船渐行渐远直至瞧不见了,韩忠方道:“少爷若真舍不得三姑娘,不如让老爷上葛家登门求亲。”
韩正清摇摇头:“这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若义父登门求亲,她不乐意,往后只怕连面都见不着了,果真如此,倒还不如这般的好。”
韩忠知道少爷顾虑的不错,三姑娘看似随和可亲实则不然,做生意就能瞧出,平常跟那些掌柜伙计说说笑笑的,若是出了错却不会讲半点儿情面,而且虽跟少爷亲近却并非男女之情,若有意想来也不会如此了,自己都能瞧出来,少爷如何不知。
这世上万事唯有情字最难琢磨,且当局者迷,少爷的心思大约所有人都知道,却唯有该知道的人不知,想到此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三娘不知这些,正在摆弄师兄给她的东西,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是兖州的特产,这些是师兄让自己拿回去做人情的,还有一个箱子都是些小玩意儿,有手捏的粗陶娃娃,有草编的蚂蚱,还有树根的笔筒,叶子做的书签等等,虽都是小东西,却是三娘喜欢的,三娘拿了一个粗陶的娃娃端详了端详,虽做工粗陋,可神态鲜活,一看就是民间市井才有的东西。
正瞧着,忽听阿聿道:“这一箱子礼物韩大人可费了心思,韩大人对你真好。”
三娘:“那是我师兄,不对我好对谁好。”
阿聿笑了一声:“是,应该对你好,不过,韩大人怎么叫你皎皎?”
三娘:“这是师兄起的,我觉得好听,就当成别名了。”
阿聿看着她,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不禁道:“韩大人倒真会起名。”
三娘:“师兄博览群书起的名自然不会差,哪像我爹娘给我们姐弟就照着排行随便起了一个,我大姐叫大娘,二姐是二娘,我是三娘,我弟弟叫四宝,亏了就生了我们姐弟四个,若是再多几个,岂不是还有五娘六娘七娘八娘,都能凑个账本子了。”
阿聿笑了:“你不喜欢三娘吗,我倒觉得还好啦。”
三娘翻了白眼:“你又不叫三娘,你当然觉得好了,如果你爹娘给你起个名叫纪三儿,我就不信你还能笑的出来。”
说着想起什么,把手里的陶娃娃放回箱子,在他对面坐下来,目光在阿聿身上溜了一圈道:“阿聿,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能人,也知道我们常记如今还是座小庙,你只怕瞧不上眼,不过呢这人选择职业眼光要放远些才好,自然,我也承认兴和是不赖,可兴和再好却受它特定背景的影响,什么掌柜伙计了都是国公府的家奴,家奴你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你一旦进了兴和,哪怕当了掌柜,也一样是奴才,不止你一个是奴才,将来你娶的老婆生的儿子,孙子,曾孙子都是奴才,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要为你儿子孙子想想吧,我们常记就不一样了,你也来了些日子了,想必知道我们常记是最自由的,常记所有的人,无论掌柜还是伙计都一样,没有高下尊卑之分,只是根据能力大小分工不同,拿的工钱分红不一样罢了,所以至少从尊严跟子孙后代的前程来说,常记比起兴和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阿聿好笑的看着她:“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国公府可是比宰相的官职还高,只要靠上国公府就等于有了前程,不知多少人巴不得想进国公府当家奴呢,至于你说的尊严,据我所知,国公府虽门第显赫,老公爷却极明理和善,断不会有打骂侮辱下人之事发生,若果真犯了错虽有惩戒也不会损及尊严。”
三娘不乐意了:“国公府这么好,你干嘛不留在兴和,跑我们常记来做什么?更何况你就是老掌柜的亲戚罢了,又没在国公府待过,怎么知道国公府是什么样儿的,我跟你说这些豪门公府最是黑暗,那花园的地下不知埋了多少冤死的鬼魂呢,要不然,回头问问老掌柜,那国公府花园里的花木是不是长得异常繁盛,就是因为埋的死人多了,年头久了成了肥料,花木才会繁茂。”
阿聿:“怎么可能。”
三娘一听有戏儿,忙接着吓唬他:“你别不信,尤其你这样长得俊俏的更是有性命之忧。”
阿聿:“为何会有性命之忧?”
三娘:“你想啊,国公府的男主子至少有三位吧,老公爷,小公爷还有那位世子,以国公府的显赫地位,这几位男主子必有不少妻妾,你长得这样俊俏,万一被后宅的哪位瞧上了,逼着你跟她如何如何,你若答应了,虽暂时能享些艳福,若被男主子知道,估计会把你剁了喂狗,若你不答应,那些人怕你说出去,肯定先下手为强,在主子跟前儿告你个意图不轨,就算不把你剁了,也得打个半死,你想想为了谋个前程回头把小命都搭进去了,就算有了前程也没用了,而且,人生在世也不一定非要当官谋前程。”
阿聿:“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留在常记吗?”
三娘:“聪明,早知你这般明白,我就不费那么多话了,只要你能留在常记,条件随你开,多少工钱多少分红都可以商量。”
阿聿挑了挑眉:“真随我开?”
三娘:“自然是真的。”
阿聿:“如果我要的不是工钱分红呢?”
三娘愣了愣:“做生意图的就是财,你不要工钱分红还能要什么?”
阿聿:“我可以留在常记,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
三娘疑惑的道:“什么事?”
阿聿目光闪了闪:“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怪我。”
三娘没好气的道:“你当我傻啊,不管你做什么,都不怪你,你要是把常记卖了,我也原谅你不成?”
阿聿:“你放心,不会涉及常记,只是你我之间私人约定。”
三娘瞧了他半晌:“你不是给我下什么套呢吧。”
虽说跟他认识的日子不长,但三娘相当清楚,这小子并没他长得那般无害,能随便一开口就给自己出了甜酱的主意,这小子绝对是天生的生意人,生意人可都精的冒油,他怎可能无害,尤其这小子还博古通今,一肚子学问,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所以这小子就是个人精中的人精,自己拿不准这小子的心思,怀疑他下套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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