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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继是见过那狗儿被虐杀的场景的,作为一个追踪鸳鸯杀数年,深知他作案手法的捕头来说,自然并不陌生。
他的感觉只怕跟白樘此刻的感觉如出一辙。
当知道做下此事的正是卢离之后……
白樘猛地睁开双眼,让人把刑部几个有年岁的老人叫来,问起张大继收养卢离的详细时间。
连同先前跟阿泽说张家端详的老书吏在内,众人竭力回想了一阵,总算对出了一个不错的月份。
白樘早把鸳鸯杀犯案的档册放在手边儿,此刻也正翻到了那一页,手指点在那墨笔勾勒的字迹上,听了此话,目光垂下,看见的是:某年某月,哑巴胡同,鲁家。
白樘是负责侦办鸳鸯杀案件的主事之人,对每一件儿案子都烂熟于心。
鲁家灭门案,如同鸳鸯杀犯下的任何血案一样,同样是人间地狱打开了一般,只是这一件案子里,有个奇异之事,外人并不得而知的。
那便是……这案子之中,有个活口。
活口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乃是鲁家奶母之子,藏在柴房里才躲过一劫,然白樘知道鸳鸯杀为人心狠手辣,更心细如发,常年累月犯案,不出手杀人则已,一出手,便是鸡犬不留。
这样经验老到又凶残之极的贼徒,又怎会忽略一个孩子?
当时白樘试图从这孩子口中问得端倪,谁知不管用什么法子,这孩子总是三缄其口,也从不跟外人说话,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
久而久之,白樘只以为他是目睹那灭门惨状吓傻了,故而也不再逼问,只交付张大继带他去安置了。
张大继行事稳重妥当,白樘自然最是放心。
可是偏偏是这最稳重妥当的人,却做了一件儿让白樘最为意外的事。
他暗中收留了这孩子,并改了“鲁”为“卢”,且掩藏他的身份,想让他就这样,抛开过去种种,只作为自个儿的养子活下去。
张大继自然是因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者在他以为,若把此事告诉出去,白樘是那样一个铁面无私不肯徇情的人,怎会容他收留灭门血案件里的孩子?故而隐瞒。
白樘马不停蹄地想到此节,心底便冒出一个念头:倘若鸳鸯杀并不是无意中忽略了这个“活口”,那又是怎么样呢?
只是来不及再寻思此事了,白樘即刻命铁卫出动,直奔哑巴胡同。
果然把卢离捉了个正着。
“你是谁,想做什么?”
“放过我!”
“妹妹!妹妹!”
凄厉的叫声跟急切的呼唤,交织在耳畔响起,云鬟猛地一抖,醒了过来。
黑暗里,看不清对面的脸,却听到他的声音,唤道:“妹妹,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云鬟忙伸手,抖抖索索摸过去,模糊中季陶然的手动了动,便将她抱在怀中:“别怕,我在呢。”
云鬟的泪无声落了下来,却忍着并不哭出来,季陶然察觉她的身子在发抖,便道:“好妹妹,别怕,不会有事的,白叔叔,清辉,还有……世子……都会来救咱们的。”
云鬟“嗯”了声,忽地嗅到一股血腥气,心头一揪:“他伤了你,可要紧么?”
季陶然道:“不打紧,只是蹭破了皮儿而已。”
云鬟道:“表哥,是我害了你,我本来以为,他会停手的。”
季陶然笑道:“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把他吓破胆,这会子我哪里还能跟你说话呢,只怕早就魂游地府了。”
云鬟听他语气带笑,才略略心安,不由也笑了声,却又因不见天光,便道:“这儿是哪里呢?”
季陶然道:“不碍事,像是个柜子里。”
云鬟却觉着身上极热,胸口也有些发闷,便道:“表哥,我有些喘不过气,你可好么?”
季陶然安抚道:“好妹妹,你试着慢一些喘气,是你方才太怕了,所以才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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