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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坑坑洼洼的地方,他担心小朋友不小心摔倒。
这条小路是很不平坦,可傅青领路走在前面,就不会有任何的不安心了。
厂房已经停了十多年没开工,杂草和藤蔓几乎将整个外墙都覆盖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不过当年建造时候用的材料好,地基打得用心,其实里头还很坚固,并不是危房。
前面围绕了一条河,周围了无人烟,只有风、月亮、星星和站在河堤上的谢颜与傅青。
他们的影子被月亮拉得很长。
谢颜停下脚步,拽住傅青的手,认真地说:“哥等一下,我去点烟火。”
傅青还是没有问,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慢吞吞地点燃了,借着升起的袅袅烟雾,看向了谢颜。
他看着谢颜从青石板的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身影渐渐消失了。于是傅青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谢颜已经走到了河滩上,弯下腰,似乎在找地上的引线。
天色昏昏沉沉,没什么光亮,傅青只能隐约看到谢颜大致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脸色。
大约一分钟后,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爆炸声,烟火骤然腾起,升到半空,再一朵接着一朵绚烂地盛放。
谢颜站在河边,晚风吹起他的碎发,少年的面庞远比烟火要漂亮动人。
这样的烟火摆放和点燃的顺序都要很费心才行,可不多会儿就放完了,只余满地的灰烬,很落寞似的,可谢颜却朝傅青的方向摆了摆手。
傅青也顺着台阶走下去,揉了一把谢颜的脑袋,很软。他听别人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会很软,就像是小谢。
谢颜的脑袋谁都摸不得,除了傅青能动。他问:“烟花好看吗?”
傅青的掌心还贴着谢颜的头发,软乎乎的:“很好看。怎么想起来放烟火了?”
谢颜听了这话,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讲:“我问了爷爷,他说你以前很喜欢除夕夜的烟火。”
在七夕这样的节日,为心上人放烟火是很浪漫的事,可谢颜在这方面很笨拙,他不太会谈恋爱,也不会再倾诉自己的感情,所做的一切都是摸索,放烟火也是为了让傅青开心。
不过放完了,所有的兴奋还未褪去,谢颜总觉得很渴,也有些想抽烟了,不过还可以忍耐。
傅青呛了口烟,咳嗽了几声,没料到是这个缘由。
傅伦还在世的时候,老街相聚的日子并不是定在腊月二十九,而是除夕夜。那一晚,整个老街的大部分人都会聚在厂子里吃年夜饭。
傅青会到每一桌敬酒,听着傅伦和他们的谈话,听他们说:“以后这是你的厂子。”
敬完酒还要再在桌子上作陪。傅青不喜欢那样的谈话,就会去外面等烟火看。傅伦有时候会骂他几句,母亲就会劝几句,说傅青也才那么点大,还是个小孩子,喜欢看烟火怎么了。
年年如此,久而久之,傅爷爷可能就以为他喜欢看烟火了吧。
傅青掐灭了烟,低头笑着问:“那怎么不在除夕放,挑了个七夕?”
谢颜脸颊发热,眼睛明亮,声音很小,到底还是个少年,肯定会害羞:“因为等不及了。等不到过年了,现在就想放给你看。”
放烟火总得挑个由头,除夕太远了,他想要现在就满足傅青的愿望,让他开心起来。
可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傅青的兴致好像不怎么高。谢颜对一般人的情绪完全不敏感,因为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可对待傅青就完全不同了,因为是重视喜欢的人,所以很能体会对方的感受。
傅青低头凑近了些,正撞上谢颜的目光,两人离得很近,像是再靠近一丝就要接吻似的,可傅青停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前进分毫。
谢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傅青眼瞳是琥珀色的,在月光下深沉而温柔,带着些难以明了的感情,他说:“小谢,等到除夕再放一次给我看吧。”
完全忘掉一段记忆很难,可用一段更美好的记忆覆盖却很容易。
最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傅青想,以后再提到烟火,他就会想起谢颜,想起此时此刻。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围都静悄悄的,谢颜在杂货铺前停了一下。他弯下腰,从门口摆着的铁桶里抽出一枝玫瑰,对老板说:“我要买这朵花。”
七夕节已经快要过去了,玫瑰卖不掉了,老板见是谢颜,怎么都不愿意收钱。
谢颜却坚持要付账,他说:“我是要买来送人的。”
老板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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