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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苍狼说:“国库钱粮紧张吗?王楠、许琅营中还好,袁戏将军这里……只怕是艰难。如果陛下确有难处,拟封诏书,让兵士们共渡时艰,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炎怒道:“什么共渡时艰!”一把抽出最近审批的军饷帐目:“这些银子早就出了库,孤可有拖欠兵士一毫一厘?!”
左苍狼也作了个吃惊的表情:“一个兵士一年万钱,一月也有近千钱,这一个月克扣四百钱,光袁将军帐下便是三万余人。何况其他?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慕容炎当然也算了一笔账,面上怒容更盛。以往他们挤兑温砌旧部,慕容炎不是不知道。但也没想到竟然到如此程度。而且这样大的一批银两,是谁有那么大的嘴,吞得下去?!而袁戏等人还不敢奏报?!
秦牧云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这样一想,顿时心生阴云。
左苍狼说:“陛下暂且息怒,这些银子虽然数目不小,但我觉得,最危险的却不是这个。”慕容炎抬头看她,她说:“如果这些人连军饷都能克扣到如此地步,那么营中的军械、铠甲,这些才是更应该担心的。如果万一有战事,军队士气低落,军械劣不堪用,大燕岂不是危在旦夕吗?”
慕容炎眉头拧起,说:“你是说,有人竟然敢在军用器械上动手脚?”
左苍狼说:“这些事,我倒也不敢妄言。但是历来也不是没有啊。昔日我在军中,仰仗陛下恩宠,并无人敢欺瞒为难。但是其他营中,这样的事也并不少见。”
慕容炎脸色阴沉,还没说话,外面突然有人禀道:“陛下,大司农秦牧云大人求见。”
慕容炎说:“让他进来!”
秦牧云这才进到御书房,一抬头看见左苍狼也在,不由就是一愣。慕容炎将密信掷在他面前。他拾起来,看了几眼,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说:“陛下,这些书信乃是小人馋言,岂可轻信?朝中用钱的地方多,军中一部分军饷到得慢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微臣这就去取账目供陛下御览。今年虽无天灾,但是借粮种、耕牛的人家多,打井引水更是不小的开销。这些银子的去向,账目上无不清清楚楚。陛下一看便知。”
左苍狼以前在军中,哪能不明白这些套路?
他们本来就做了两份甚至是好几份账目,无论如何,这些账肯定是能平的。以前军中主薄为了给将士多发抚恤金,也常做空账假账。这也正是袁戏等人不敢直接向慕容炎告发的原因。
他们是武官,这些事就算是揭发了,到时候还是朝中几位大臣来查。可是有姜散宜在,查到最后不但会不了了之,还会让慕容炎觉得他们小题大作。
慕容炎吩咐内侍去取账本,左苍狼突然说:“秦大人,我记得我在军中之时,军饷每月尚能发足。如今离任之后,不过一年半,国库难道不盈反虚吗?”
秦牧云说:“将军有何不知,现在俞地并入大燕,民生耕种,真是样样都是钱。秦某管着陛下的钱袋子,也是处处为难啊。”
慕容炎说:“可是袁戏军中,都是老兵。一个月五六成军饷也确实是过于为难他。”
秦牧云赶紧磕头道:“是微臣的不是,微臣再想想办法,定然再匀一些银两过去,让袁将军那边也好过些。”
慕容炎嗯了一声,眼看此事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苍狼说:“秦大人是说,这笔银子是挪作他用了,是吗?”
秦牧云说:“将军,这笔银子的每一分一文,都是有账可查的啊。”
左苍狼说:“秦大人,如果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连续一年挪作他用。那么大司农司其他的银子,又有哪些是挪作他用的?再说了,既然有账目,为什么大司农司不直接将这本真实的账目呈报给陛下?而要用假的账目来鱼目混珠呢?”
秦牧云微怔,正要说话,左苍狼说:“陛下,袁将军等人,素来是不向陛下诉苦的。如今既然婉转说明此事,想来军中情况已经十分严重。如果此事就这样轻描淡定而过,只怕军中不服。”
慕容炎问:“那依你的意思呢?”
左苍狼说:“不如陛下亲派特使,前往营中一趟,详查此事。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对朝里朝外都是一个交待。”
慕容炎沉吟,秦牧云赶紧说:“将军这话严重了吧?国库空虚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老臣也确有无奈之处。不过袁将军的事,老臣一定会放在心上。还请陛下和将军放心。”
左苍狼说:“我只是觉得,程序还是应该走的。一来,可以还秦大人一个公道清白,二来,也可安军士将领之心。陛下以为呢?”
慕容炎想了想,最后点头:“也罢,派人去营中走一趟吧。”
秦牧云从宫里一出来,就急匆匆地去了姜散宜府中。姜散宜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查这件事?你那里不是有账目吗?!”
秦牧云将宫里对答俱都说了:“相爷,下官觉得,陛下倒是没有什么大的疑心,只是这个派出的人,可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啊!”
姜散宜想了想,说:“这个人一定要是我们的自己人,明日朝堂之上,陛下想必会问询此事。到时候我们极力举荐郑之舟,若是不成,则让廷尉司的夏常有派人过去。谅他现在也不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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