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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刘表定谥,拂去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乌云,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刘协也因此再一次见识了书生意气,以及被后世称为荆州学派的实力。
俗话说,男人都喜欢谈政治,而且历史越往前越是如此。
汉代——尤其是东汉——的士大夫可谓是其中翘楚,而不是像某些文人说的那样,混得越差的男人越喜欢谈政治。
托儒家思想大行,教育相对普及所赐,东汉读书人的地位空前高涨,以天下为己任的心态也近乎爆棚,恰如伟人所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党锢发生在东汉末,也是时势所然。
可惜这样的激情缺乏坚实的基础,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低谷也就接踵而至。读书人不再激昂文字,清谈大行其道,所谓风骨荡然无存,知识分子软弱的一面暴露无遗。
刘协不喜欢读书人的莫名自负,却又想保护他们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激情,心情难免矛盾。
打个不确当的比喻,就像人到中年的父亲看刚刚成年的儿子,既骄傲,又嫌弃。
看着虽然没有交头接耳,却眉目传情的书生们,刘协等了片刻,让他们有个缓冲的时间,然后才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刘景升及诸君在襄阳讲学,成果颇丰,《五经章句》及诸书都有留传后世的价值。”刘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但是,这些还不够。”
众人神情一凛,齐唰唰地看向刘协。
刘协不怒自威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疑惑,或不以为然的脸,缓缓说道:“关心时事之人想必知道,天气渐寒,雪灾、霜冻接踵而至,大漠深处的蛮夷不断南下,边疆承受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一旦力有不逮,草原上的蛮夷入塞,你们的这些学问能挡得住他们的马蹄吗?”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很不礼貌,却很现实。
向栩说对敌读《孝经》,贼当自灭,不过是激愤之言。学问再好,也挡不住蛮夷的马蹄。这一点,前朝的博士狄山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做了证明。
“如果不能,那你们这些学问又是为谁而做?”刘协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将来留给蛮夷当战利品吗?”
堂上堂下,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有人起身,拱手施礼。“臣北地傅巽,昧死敢问陛下,什么样的学问才能抵御外敌,使大汉免受蛮夷马蹄践踏?”
刘协看了过去,见是一年约四旬的高大书生,有西北凛冽之气。
“北地傅氏,可是傅南容族人?”
“正是。”傅巽的胸脯又挺高了一些。
“甚好,你且落座。”刘协伸手轻按,示意傅巽先坐下。
既是傅燮的族人,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想好好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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