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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建议由司徒府先商量,然后在朝会时一起讨论。
谈完了公务,刘协留荀或吃饭。
荀文倩理所当然的作陪,经皇后伏寿同意,皇长子刘安也来了。
刘安与荀或见面次数不多,却不怕生。得知眼前这个脸有点黑的中年男子是自己的外大父,他立刻扑了上去,抱着荀或的脖子狠狠亲了两口,随即又自高奋高,要舞剑助兴。
看着刘安有模有样的舞剑,荀或既高兴又有些担心,随即考了刘安一些文字。
刘安对答如流,还一本正经地和荀或讨论起了今古文的《尚书》异同,朗朗上口。
荀或大为震惊。
荀文倩说,刘安虽是她的孩子,但出生之后,与皇后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他还没会说话,皇后就每天晚上给他念《尚书》。别人觉得佶屈聱牙,他却是从小就听惯了的,后来一启蒙,很快就通了大义。
荀或一时兴起,问刘安将来的志向。
刘安拍着胸脯,大声说,将来想做周公,为天子征讨不服。
荀或有点尴尬,刘协却很澹然,挥挥手,让荀或不必介意。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读了《尚书》,也是囫囵吞枣,哪能知道那些微言大义。他的意思只是说要做贤臣,为天子效力,并无其他意思。
荀或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了刘协的良苦用心。
这是有意而为之。
伏寿教刘安读经,自然是不希望这个皇长子将来成为太子的对手。而天子让刘安在他面前表演,则是想告诉他,虽然刘安做不成太子,却也有光明的前途。
总而言之,颍川荀氏不必担心自己的将来。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君臣可以坦诚相待,任何事都可以摊开了谈,不必忌讳。
荀或求之不得。
他随即说起了一件事,荀悦已经从泰山归来,但他一直滞留在睢阳,没有回颍川,也没有去洛阳。至于为什么,荀悦的信里没有说,他也不清楚。
但他大概能猜得到,荀悦此次泰山之行,肯定有所收获,而且触到了根基,让他连家乡、亲人都不敢见了。
荀或有点担心。
荀悦是荀爽之后的读书种子,如果他出了问题,对颍川荀氏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重大损失。
荀悦今年五十五,正是思想成熟,可以教授族中子弟的时候。说得严重点,这关系到颍川荀氏在学术上的传承能否继续的问题。
归根朔源,荀悦有些困惑,起因是刘协的几个问题。
荀或想请刘协开导开导荀悦,别让他钻了牛角尖。
刘协听完,无声而笑。
“荀君放心,仲豫正在往南阳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至于你的担心,我觉得大可不必。大破然后有大立,更何况他并不需要大破,只是补上缺失的一环而已。”
荀或大喜,就连荀文倩也很惊讶。
他们都没收到荀悦将来南阳的消息。
“他们是随司空周公一起来的。”刘协想了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说起来,周忠比荀悦年长不了几岁,又一直奔波在一线,所见所闻更多。可是论思想的转变,周忠反倒不如荀悦这个纯粹的书生。
由此可见,周忠的天赋真的很一般,更多的是靠先辈的遗泽。
刘协每次想到这些,都对周忠的父亲周景的故事倍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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