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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施幼敏泣不成声:“爹死的时候,他连个全尸都没留下!那天,我跪在牢门外求着狱卒让他带我去见我爹最后一面,可他却狠狠地踹了我一脚,骂我是丧门星,害死了爹!”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掐死他!可是,最终我却选择了苟且偷生,选择了拼命了的学,拼了命的爬,我不想再过这种没钱没权的日子了!一天也不想!”
“别说了!”
一旁,赵海川冷喝着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个罪大恶极之人,还妄图狡辩吗?”
“我没有狡辩,我没有!”
施幼敏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你以为我不想做个清官吗?可做清官有什么用?贪了几十两银子要被扒皮,没贪的人,遇到了大案,成千上万被摘了乌纱帽,一样押进牢里砍头,还都是个死?我那么多平江县的同僚,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洪武十八年郭桓案的时候,全都死了!他们为国朝效忠,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你告诉我,做个清官有什么用!”
他抬头瞪向宋礼等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犹如厉鬼一般:“你们不过是仗势罢了,不过是那姜星火盯上了盐税这块肉,若是你们真有公正廉洁的心肠,又何须借机打击报复,将我逼至这等田地,既然你们已经知晓了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你们凭什么审判我?凭什么?!”
宋礼皱眉,厉声呵斥:“够了!你给我闭嘴!”
施幼敏咬牙切齿地望着宋礼,目眦欲裂,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宋礼厌烦地瞪着他。
“你还有何话好说!”
“我”
施幼敏想要狡辩,然而,看到宋礼那双深邃阴沉的眸子,却忽的泄了气,他颓废地跌坐在地上,喃喃的念叨着:“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找到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宋侍郎,我真的没有贪污,那些钱都不是我的,我不是主谋,我是受人指使。”
施幼敏像是失了神志一样,慌忙替自己辩驳着:“你相信我宋侍郎”
他的声音沙哑嘶哑,透着浓浓的惶恐和绝望。
显然,他的神智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哭得涕泗横流,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错了,宋侍郎,你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知道的话,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施幼敏还想辩解,然而,宋礼已经转头吩咐了下去。
“带下去。”
几名锦衣卫走上前来,将施幼敏捆绑起来,直接丢进了一辆马车里。
马车的帘子被拉了下去,看着远方老师的背影,施幼敏痛哭流涕,他不由想到了当初父母双亡后,老师资助他学习,供给他生活,悉心教导他靠科举的那数千个日日夜夜,当记忆继续蔓延的时候,又想起了他在平江县县丞任上的时候,那些兢兢业业地为国操劳的时光,想到了当时的自己。
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但是,这一切却都如这辆马车一般,渐行渐远。
看着被彻底拉下的帘子施幼敏的喉咙嘶哑,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可恨!可怜啊!
他咬紧了牙关,眼角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可最终却一言不发。
他死死攥拳,脸色涨得通红,喉结上下滑动,甚至到最后,他竟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施幼敏仰头狂笑,笑容癫狂至极。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呢?施幼敏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撕扯了下来,却怎么都扯不开,好像已经跟他的血肉融为一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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