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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勇军此时仍是驻扎城东。
郑大帅琢磨,跟大李子都已经谈好,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便点鼓聚将,待众人落座,郑守义拿出睥睨天下的气势,道:“有件事,与诸位商议。”众将闻言,目光齐刷刷定在郑大帅脸上。“不日,我将移镇振武军。”
说罢,就看众人脸色。
老铁匠张顺举闻言,若有所思。这大舅哥看着粗豪,其实心细如发。
亲军营指挥武大郎是个棒槌,老郑说啥就是啥,一脸茫然,左顾右盼。
毅勇都将郭屠子,也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皱着眉头,可能是在想他家才从山北缓过来,这又要挪窝,回去跟老婆怎么交代。
卢八,这厮家眷虽然接到义武,田地其实都在幽州。此时眉头紧锁,应是在琢磨手下这帮杀才怎样安顿吧。
别都鲁这厮的神色是一派欣喜。这好理解,振武军杀成白地,正好安置帐落,他近水楼台,可以将部落都迁来。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史怀仙。
但见这厮眼珠转了两转,咬着后槽牙道:“吭吭,代北苦寒之地,如何去得?辽王这是……这是要整人呐。”那感情,好像只要老郑一句话立时就能掀桌子,很有魏博武夫一言不合就造反的风采。
与预料大体相符。
看看没人跟进,郑二歪了十三郎一眼,道:“移镇振武军是爷爷提地。”
“不,郑帅不必为人受过。”史怀仙还在那里蹦跶,撸起袖管感觉就要动手。
张顺举飞起大脚,将这夯货踹回去,一屁股坐榻了小马扎。怒道:“吵个屁,听郑帅说话。反了天了。”
史怀仙壮是壮,在大舅哥面前也不敢造次。有人给他端了新的胡床,老小子老老实实坐了不再言语。
郑守义看看气氛到位,这才说道:“义武这地方逼仄,没甚前途。
今,我已并河东,汴梁岂能坐视?
我等才敲了王镕一笔,难说这厮不会勾引汴兵过来寻衅。
瀛州遭过毒手,义昌更不必说。你我辛苦耕耘,到头来不免为人做了嫁衣。
若无河东之事,我其实是有意山北。只是张德才去,不好就拆他台。偏巧这番顺利得了河东。代北之地你我都去了,朔州、东城那边种得些田,又水草丰美,且不似山北苦寒,周边还全是菜鸡。
最要紧,离汴州远呐。
若南边有事,辽王调我南下,打也打得,走也走得,不强过义武许多?”
别都鲁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道:“郑帅所言有理。”
自打被秃头蛮狠切一把,别都鲁的部落好几年没缓过神来。将部落搬过来,土豹子都被杀得胆丧,周边吐浑之属他早就看了,都是啥呀。
听说西边沿着大河,一路都是肥美草场。
其实不用听说,身为回鹘余孽,别都鲁能不知道阴山南麓是好地方么。当初乌介可汗就是想来此安顿,结果被唐朝砍了脑袋。
如今,自己倒是造化大了。
闻得此言,原本愤愤不平的史十三忽然有了一点明悟。
要这么说,也有道理。
跟汴兵死磕,他十三郎是能躲就躲。可是,手下这帮杀才,让都跟着去代北,嘶……只怕不打听话呀。不自觉就把个指头在唇间轻咬,兀自苦恼。
张顺举道:“有那田产没有搬过来者,肯去振武军便给多分些地,也都好说。但有些已经安置在易定者,只怕就不好搬迁了。”
郑守义说:“无妨。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愿随我去者,不要亏待。军士一户给上田百亩,草场百亩,将官及有功者,计其阶级、功勋,赏赐有差。
如此还不愿来,亦不强求。随我征战有年,无非图个安乐富足,子孙绵延。
这年月,还怕无人当兵吃粮么?”
其实老郑算过账,哪怕到今天,限于各种情况,将田产搬到易定的也只是小半。军中将官有一大批都是河东籍,不是安边时的降兵,就是追随晋王那两年补充进来的胡兵。
移镇的冲击肯定会有,也一定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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