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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那个白家老举人,半夜才被发现躺在筑云楼灶下杂物边。只是面目狰狞,已经僵硬了。仵作验得是马上风导致的猝死,那白家子孙听得不甚光彩,便偷偷塞了银两,才改成幻药夺人命。
府尊见这凶徒还在狡辩,顿时摔下刑令,打起杀威棍来。谁知这钱五身子弱,还没挨够数就丧了命。
围观闲汉们叹息道,没想到这钱五官人,竟是个丧心病狂的。那国舅太尉,是招惹得起的吗。又有一群女娘婆子,见那钱五毙命,全都拍手叫好。
有个嘴碎的闲汉,说了句:“你们妇人家恨这钱五,是欠了行户的脂粉钱么”,顿时被一群妇人乱骂,灰溜溜逃走。
见这腌臜凶犯死了,府衙人人松气,那捕头吕大胡已是洗漱换衣回来,直对着行刑公人杨赤眼抱怨钱五。那杨赤眼漫不经心地应着,摁了摁怀中刚刚得到的金银,又叫人把这腌臜尸首拖走。
谢师爷见退了堂,点起几队人去封那筑云楼。那些公差在筑云楼里正闹腾时,却不知对面小阁楼里,正有两人望着这边。
只听那锦衣的赵官人笑道:“心肝儿,瞧我多看重你,那些平日里陷害过你的,全被我折腾了,以后再也没人挡着你眼”。
另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被他顶在窗前,细细作弄,又听那赵官人说道:“你那叫什么小九的街坊,也是个眉清目秀,骨头纤细的,缩在一边,雅间里其他四个蠢货都没发现哩。”
又说:“他溜进暗室,废了老东西的下面,真是爪子尖利,像只猫儿一样惹人爱”。又见身下裹着青衣的人儿娇喘起来,笑道:“小东西,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就荡起来了?我三哥说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果真如此”。
那身下的人被入侵着,又喘又哭,身后锦衣的恶魔再一次贯穿了他,笑道:“这点儿就受不住了,以后帮你的府尊父亲,你又怎么报答呢?”
☆、第29章树倒猢狲散
话说那钱五被当堂处决,筑云楼也被查封,捞出一堆钱家妻妾来。那正室娘子一早跑去钱尚书家求告,谁知等到晌午,都没个正经亲戚出来相见,只有几个有些体面的妈妈在安慰。
没过一时,有人来报,说是五官人被堂上杖毙了,筑云楼已经充公。那正室听了,哭倒在地,等自家醒转过来,身边却一个人都没了。
那正室点着双小脚,磨蹭到院门口,却见一个粗布丫鬟拿着个小包裹,甩到正室怀里,扭头就走,那正室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她。正流着泪,却有几个婆子来,推推搡搡,把那正室从府后角门里搡了出去。
那正室又气又恨,站在角门口大骂,却被几个闲汉缠上,动手动脚。恰好那等在府外的家人寻过来,才夺回了包裹,只能灰头土脸地往筑云楼赶。
等到筑云楼,却见楼上楼下已被搬空,到处是散落的零碎,还有一些闲汉在争抢哩。那正室大惊,又见自家的箱笼也被公差们搬走,陪嫁的几个丫鬟苦苦哀求,说是娘子的嫁妆,不是钱家的财物,却被那公差一脚踢开,打得鼻掀嘴歪。
那正室气得发晕,上前阻拦,却也挨了几下,倒在地上。那领队的见这公差胡来,骂了几句,才对着嫁妆单子留下箱笼。那正室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倒了下去,一旁的丫鬟见了大哭,又有个陪嫁的奶妈妈跑来,说那嫡小姐不知被谁带走了,庶出的几个有人护着,还在乱哄哄等着分家财另立门户呢。
那正室见独生女儿不见了,庶子庶女却等着分家里仅剩的嫡母的嫁妆,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贴身的丫鬟玉盘急得直掐正室的人中,又骂着那些只会哭的蹄子们去找郎中。正乱忙间,却见那生了庶子庶女的几个姨娘,妖妖佻佻地走过来。
只听那三姨娘说,自家姐妹几人在钱家有了儿女,才留下来守节。这大妇若是不肯给柴米花用,饿着了钱家儿女,确是不好听。那五姨娘帮衬道,这正头夫人没本事让尚书府救下官人,又吝啬不给儿女家用,是要存着嫁妆改嫁么,这也是词妇李家的老传统了。
玉盘见那小妾侮辱主人娘家,气得大骂。那些姨娘本是市井人家的,甚么脏话喷不出来,直骂得玉盘的八代祖宗狗血淋头。还有些没有生育的小妾通房,见主家败落了,偷抢几包金银,就地搭上管事公差,提脚离了钱家。
等那正室李娘子醒来,忙派人去寻女儿,又见家业十不存一,那尚书府给的包裹里又有官府报备休书一份,日期却是两月前的。李娘子见这大兄大嫂生怕自己污了他家仕途,连弟媳侄女都容不了,顿时苦笑起来。
又听得几个小妾聒噪得紧,污言秽语得编排自己女儿趁乱淫奔,不禁冷笑起来。这会子由得你猖狂,等过两日,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也是这李娘子素日行善,街坊们虽恨钱五,却没牵罪到李娘子身上。当即有人指认那大姐儿被人引到筑云楼里,却没人见大姐儿出来。有那精乖的,偷偷告诉李娘子楼里有暗室,说不得是被掳到了里面。
那李娘子本就察觉筑云楼入账过多,又见公差搜查出一些不是自家婢女的,都像是灌了媚药的样子,哪有甚么不明白的,急忙带着陪嫁们一间一间找了起来。
等寻到一间,却见里面有灯,又听得有吟哦之声。李娘子大惊,忙让玉盘守着众人,说是不得吩咐不许入内,自家却端着灯儿走将进去。
众陪嫁等了一会,又听得里面似有哭叫声,都以为是主母训大姐儿和那奸汉,都不敢进去。又等一会,见里面没了响动,那玉盘叫了好几声都没个回应,也走了进去。
众人正在外面守着,却听得玉盘尖叫,闯将进去,却见那玉盘跌倒在地,面前是那被当胸戳死的李娘子,榻上是那刚满十岁的大姐儿,全身光溜溜的,正两腿大开着,脖子上勒着条衣带,已是断了气。
众陪嫁又哭又怕,那玉盘能干,喝住众人,又派人去李家和府衙。那李家的自身宦途不畅,又见了这等丑事,只说买两幅好棺,当做殉父殉夫,又拿走身契嫁妆,竟是走了。那府衙来了个仵作,只记了个生死。
钱尚书府的来了个管事,只说那祖坟里进了水,都是这不等孝子孙闹得。这钱五闯下如此大祸,祖坟里已是没了他位置,还是拉出去烧化了罢,说完就走。
那陪嫁们都擦了眼泪,换下孝服,跟着李家走了。姨娘们早提了包袱,还有几个连子女都不顾,只身离开。那玉盘偷偷摘下身上金玉,托付给街坊替这三口儿买棺材,谁知那街坊竟昧下大半,只用自家的旧席子裹了三人,雇人拉到沟里去了。
那被母亲们抛弃了的庶子庶女,没几日便沦落到街面上。许是尚书府见了不悦,那几个小儿女不久都不见了,也没人听说去了哪里。
这筑云楼事情过后,众说纷纭。王家酒楼里李婆子最喜那“因果报应”之说,还说这世上真真有青天,害人性命的,就算有个尚书的哥哥也逃不过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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