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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破阵曲》,”秦显只差给她鼓掌,“你倒是长本事了。”
青沚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应对。
他若真扑头盖脸一顿骂倒也罢了,偏偏这样不阴不阳的拿话刺她。
秦显也不理她,径自吩咐侍从打了水,往盥洗用的铜盆里不紧不慢的撒了些花胰,最后净了帕子,往青沚脸上盖。
力道重了些,她脸上灰扑扑的污渍很快被擦拭干净,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露出白皙姣好的一张小脸,因为他刻意的用力而有些泛红。
他望着这张华若桃李的娇靥,盈盈的眸子怯生生看他,头稍稍垂下,贝齿不自觉的轻啮朱唇的样子,纵是有八分的火气也顿时熄了三分。
剩了滞留的五分怒意使他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动手解她身上厚重的练甲,一连这样脱了几层,只剩了中衣小衣,以及里头欲盖弥彰的裹胸。
青沚紧张的抓住短衫的下缘。
眼看就没剩几件了啊。
好在他解了她几件衣服,总算看她顺眼了些,停下双手,换了乌木梳子替她整理头发。
青沚自知理亏,任他摆布,也不敢看他,只是头垂的愈发低了。
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越发怒其不争,刚遏制住的火气又上来了,放下梳子沉声问她:
“为什么要来。”
他分明在出征前数次叮嘱,边关苦寒,不愿她置身险境,偏她一头热的打扮成这样跑来,亏她能想出“木兰从军“这样无聊的招数,自以为瞒天过海,聪明绝顶,却一上来便搅了他的局,更把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青沚抬眼一瞥,便见他冷沉的眉目,似闪着寒芒的冰刀,眼神凉凉不辩喜怒,比他们初见时还要冷。
她只盯着看了一眼便又立马低下头,噤若寒蝉的不敢吱声。
他见她半分不肯回应,语气分毫不变,指节轻扣桌案,一字一顿唤她:“傅青沚!”
完蛋了,喊她的全名!
青沚这下是真的怕了,她小小的挪动脚步靠近他,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后总算犹豫着说:“我,我想你了……”
说出这话的一瞬既是轻松又是后悔。
终于还是说了。
她回想自己一个人待在东宫的日子,真是觉得分外凄凉,从前她一个人,从长庆街的东边跑到卖虫鸟的西市,从宣王府的谢渊阁蹦到后头的飞鸿小筑,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可到了偌大的东宫,他居然撇下她走了,什么承恩殿,什么西池院,通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整整一个月,她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湘宝林那屋子落下,眼见浓得化不开的姜黄色余晖,只让她觉得落寞。
可这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因为这样无聊的原因,跑来打扰他,他必定更加不悦了。
青沚这话未经思索,纯粹发自内心,只是要收回已是来不及,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双手紧紧搅在一起,等待着秦显的审判。
可他过了许久也没有说话,青沚的心越发空荡荡的没有着落,甚至还委屈起来,自己明明没有闯祸,甚至可以说帮助军队赢了一仗,可秦显反倒一点不领情,她一路从京城跑来边关,吃了那么多苦,他也半句不问,这样一想,又觉得肩上的伤口似乎泛起疼痛来。
过了半晌,总算听到他略微低哑的声音,不是预想中的斥责,也没有期待的柔声安慰,是让她意料之外的几个字:“你说什么?”
青沚心中小小的委屈被这四个字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合着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意,他根本就当耳旁风,全然没有听进去,留她一阵平白的担惊受怕。
她猛地抬起头,先前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豁出去般毫无顾忌地大声说:“我想你,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想你,每天都想,日思夜想,朝思暮……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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