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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暗箭纷来（第2页）

陈富贵端详着照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像，也不像，那人大胡子。”

何进五说：“粘个大胡子还不容易啊？戏班子里有得是，你想要什么样的胡子没有？”

陈富贵指向正在“益友书屋”门前打扫庭院的钱谦民，说：“不是，这人面善，那人面凶。”

其实，一眼看到正在“益友书屋”门前拆卸门板的钱谦民时，他就认定：这人正是用八条黄鱼跟自已交易共党密函的大胡子四川佬。他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完全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

何进五凶神恶煞般的眼神，让陈福贵不寒而栗。他心想，既然抓了钱谦民这个共党份子，何进五必然要刨根问底的。这两封共党密函自何而来？如何发现的？由何人携带？出售共党密函，意欲何为？又有何人知晓？……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陈富贵自知难以自圆其说，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最终闹得个鸡飞蛋打的结果……而他，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何进五见陈富贵犹豫，说：“不急，好好看看这个人的步态、容貌，想清楚啰。”

陈富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再认认，我再认认。”他揉了揉眼睛，说，“越看越不像……”

…………

次日，何进五再次登门，却发现仓山泛船蒲97号早已人去屋空。

何进五抓了几个邻里街坊盘问，有邻居说：“一大早，这小夫妻就坐着两辆黄包车，走了。”

何进五悻悻而返，向何伯愚报告说：“捞汝奶（福州方言詈语），人去屋空。”

何伯愚问：“跑啦？”

何进五一头热汗，愤愤骂道：“妈的，刚跑，我们就晚了那么几分钟，邻居说，坐了两辆黄包车，带着姘头细软，跑了。”

何伯愚把玩着手上的田黄石貔貅，一脸疑惑：“这人唱得是哪一出啊？”他沉吟良久，眼里露出一丝凶光，又说，“益友书屋’这个点，必须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

何进五面露难色，说：“长官，你知道的，哪还有人啊？”

何伯愚说：“人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请示上峰，让他们从绥署执法处给你调人，就是个花银子的事。”

何进五笑起来，目光里自信满满：“那行，狐狸再狡猾，斗不过好猎手。”

当晚，何进五根据何伯愚的安排，在一家名为“依仙食仙”的小吃店请吴二柱吃饭。

何进五拿筷子点着桌面一道菜，说：“这家的土笋冻’、猪蹄膀是他的招牌菜，好好尝尝。”

吴二柱一脸诚恳：“说好了，今天我结账啊！不能总是五哥破费。”

何进五笑笑：“好说，好说。”

店小二摆上了两付碗筷，何进五说：“再摆一付，三个人。”

吴二柱问：“五哥还邀了谁啊？”

何进五不动声色，说：“你的老朋友，‘小四川’。”

吴二柱从椅子上惊坐而起：“小四川’？”话一出口，他便注意到何进五的眼神里深不可测的一丝诡异，这道光，他在“鸿运来”饭庄里见过。何进五每逢发狠之前，眼神里都带着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吴二柱意识到了自已的惊慌失态，心想：按照毛水哥、毛水妹的说法，小四川半个脑壳都被砸碎了，又被抛入了闽江，绝无生还的可能。这个时候，何进五突然说出“小四川”其人，明显是一种阴谋。

想到此处，吴二柱平静了下来，脸上故作惊讶，语气里却带着欣喜：“他没跑啊？”他把椅子朝何进五一侧挪了挪，贴近了脑袋，说，“他还欠着我两条黄鱼呢，我正没地方找他呢。”

何进五将信将疑，搛了一块“土笋冻”吃着，问：“什么情况呀？”

吴二柱一脸神秘，小声说：“五哥，你知道的，那次抓丁诗咏，他塞给我三根金条，想求我放他一马。”

何进五瞪起了眼珠子，仰着头：”这事我知道。”

吴二柱“嘿嘿”笑着：“其实，他塞了五根给我，我上交了三根，留下了两根。”

何进五哈哈笑起来，说：“你还有这手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没什么错。”

吴二柱脸上现出一丝愁苦，说：“可还没捂热，就被小四川’拿走了，他说是有一笔大买卖，急用，二条黄鱼出，五条黄鱼进。这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人了？我还担心他跑路了。”他付好地贴近何进五，又说，“五哥，一会小四川’来了，帮我个忙，让他还我金条，我俩一人一半。”

何进五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定。”

见何进五又搛了一块猪蹄膀吃着，吴二柱问：“五哥，不再等等？”

何进五表情淡漠，言辞支吾：“这猪蹄膀肥而不腻啊……我们先吃着，他来不来，管他个欛欛，边吃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