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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处石台,高离地面,在那石台之上跪着的有数量繁多的亡灵,有男有女,只是,此处哀嚎遍野,这些人也各个儿都在遭受着重大的刑罚。
我抬头一看,只见在这高台的一侧树立有一木牌,在那木牌之上书写着三个黑色的篆体大字——受刑台!我心下一紧,难不成进了这枉死城,怎滴还要受那八重大地狱和十六重小地狱,以及血盆苦界的苦难呢?
我看着那些在高台之上受难的亡灵,他们个个面露苦色,简直苦不堪言,有的翻着白眼儿,似乎立时就可以昏死过去,有的却面色如猪肝,还有的皮肉翻卷,当真不忍直视。
而此时,在空中旋转着的那朵彼岸花却仍旧往那高台之上漂浮而去,我心头一紧,脚下的步伐也紧紧地跟在了那彼岸花之后,难不成……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那鬼妻江雪就是身在此处的“受刑台”吗?迈开步子,由一旁的阶梯走到了这“受刑台”之上,但见这眼前场景之凄惨,莫不让人垂泪生怜,若是那鬼妻正在此处天天受如此之酷刑,那么母子连心,鬼仔是否也会感知到女子的不易之处呢?那么同样道理,鬼妻的心中也是亦然。
此时,我越过一个个正在受刑的亡灵,他们大多双手之上举着一块硕大的石头,有的却自己跳下了那浓烟滚滚的油锅之中,还有的自己拿着舂米用的木棍一下下地砸着自己的下肢,直到那下肢血肉模糊,但手中的木棍却仍旧砸个不停,哀嚎之声不断,让人不忍侧目。
而此时,那多曼珠沙华却慢慢地朝着一边飘去,并且速度也“咻”然加快了,我赶紧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着这朵悬浮于空中的彼岸花。
走了一会儿,又穿过了些许亡灵之后,顿时这朵彼岸花光华大方,竟然直直地飘向了在我前面地正背对着我的一个黑袍女子的背部之上。
这女子此时跪在地上,双手聚气一块硕大的石块,这石块看着沉甸甸的,并且体积巨大,女子的身体抖动着,可以看得出来,这石块压得她有些苦不堪言。
并且我看到了那女子的后背之上所冒出的几句诗句:幼年夭折是何因,作弄生灵太不仁,造恶须知当减寿,定教枉死禁斯身。
我看着这个场景,登时响起了这种刑罚原本就是那——石压之刑!
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将受到那石压之法,就如同面前的这位女子一样,跪在地上,双手顶起一块硕大无比的石头。
我心中一惊,她所产下的鬼仔,虽说仍旧存留于世间,但仍旧不似那阳间正常之孩童的情形,当然了这一切还都是江雪造成的,她肉身灭亡的时候,不肯离去,魂魄恋及旧地以及丈夫,才会在卒后数年之内,又产下那鬼仔毛东东,使他飘荡于三界,天神不收,地神不留,自然还是有罪的。
难不成,面前的这位女子,就是我所要寻找的鬼妻江雪吗?但是鬼途漫漫,我这么轻易地就寻找到了,这样岂不是太过于简单了吗?
此时,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女子手上托着的这块硕大的石块儿登时消失了,她的两只手登时变得空空如也。
对于这突然消失的石块儿,我的心中也十分的疑惑,女子慢慢地站起,在她的双膝从那高台之上离开的时候,我却赫然发现了,在那高台之上,竟然有那血红色的印记,难不成,这鬼也是会流血的吗?
而此时,女子则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一堆火焰处,而后从她的下半身竟然出现了那一圈类似于裙子之类的存在,我看的清清楚楚,那裙子是从那铁片铸成,就这么地紧紧地缠绕在女子的腰间。
而后,这女子便整个儿地躺在了那火焰之上,任由那火焰炙烤着这铁裙,我看的真切,这铁裙被这火焰给炙烤地通红无比,又是那种骨肉被烧焦了味道。
女子一脸的苦痛,有道是,人死之后肉身尽灭,只留魂魄,怎么穿上这铁裙被火焰炙烤的时候,却仍旧传来了那股皮肉被烧糊了的味道呢?这当真让人百思不解!
这分明就是那铁裙之刑!“铁裙之刑”和骑木驴一样是对女性囚犯的刑法,刑具受热,犯人的皮肉如被烙铁烙,其惨状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这铁裙在这火焰之上炙烤着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块被烧的遍体通红的鏊子,而这穿着铁裙的女人,就仿佛是在这鏊子之上,正在被摊着的人肉煎饼,当真悲惨无比。
最终,这女子仍旧挨不过这火焰的热度,我却以发现,她的脚踝处的皮肤却已经发黑了,“啊——”女子凄惨地喊叫之声登时传到了我的耳朵之中,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又过了会儿,女子身下的那团火焰登时熄灭了。
而后这穿在女子身上的铁裙也“咔擦”一声裂成了两半,此时此刻,那女子遍体焦黑,慢慢地爬将起来,却发现她的下肢也被烧的是血肉模糊了。
此时,她慢慢地走到了那高台一侧的台阶前,慢慢地从那台阶之上走了下去,说来也奇怪,当女子的脚刚刚从那高台一侧的台阶之上走下来,那脚刚刚落在了地面之上的时候,女子浑身上下的被火焰烫出来的伤口,就在此时竟然完全愈合。
“天,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正在有些疑虑的时候,却又看到那原本写着“受刑台”牌子的后面写着“循环往复,下好上坏”!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刑罚日复一日都在重复着,只是在高台之上被施行之后,遍体鳞伤,只有在走下了高台的时候,浑身的伤痛可以立时解决。
只是,日复一日,都是如此的光景,那么刑罚也会永不间断,直到从这枉死城当中走出的那一天,想来也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对于每天重复着的刑罚,对于亡灵来说,会是多么大的一种折磨。
可是就在此时,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的身上肯定有问题,我便加快了脚步,直直地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女子一袭黑袍,这黑袍长度较长,直直地垂在了地上,只是这女子肤色如雪,但浑身仍旧透露出一阵阵的阴冷。
还有那脸颊之上,也隐隐透露出一股青色,我明白,这是那亡灵独有的特质。
女子看到了我,身形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震,在她的双眸当中闪过了一丝的疑虑和陌生,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而后便慢慢地问道,“你是谁?”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请问您是江雪吗?”听到我这么问到,这女子的双目当中登时流露出一丝的光彩,但是旋即她那双眸当中的光芒却仍旧被那防备警觉之色所取代了,她没有回答我,仍旧在警戒地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继续问到,“你是……”
听到她这么问我,我的心中反而感到了一丝的转机,看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我所找的鬼妻江雪,只是身在这枉死城当中,定然会防备他人,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警觉吧,想到此,我冲着她微微地点着头,“我是为了你的儿子毛东东来的……”
听到我如是说,这女子的神情登时变得无比的激动,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神请也颇为紧张,“你快告诉我,东东他怎么了,他怎么了?我就是江雪,我就是……”
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就在此时轰然落地,此时此刻,我却又看到了那朵指引我来到此处的彼岸花登时又慢慢地升到了这高空当中,慢慢地放出了无限的光华,只是在这一瞬间,这光华立时消散了,而这朵彼岸花在这空气当中弹指一挥间立刻不见了踪影,单单洒下一层火红色的粉末。
我心头一紧,忽而又想起来那孟婆立于那奈何桥头之上,冲着我微微一下,手指撩拨之间,便赏下了一朵彼岸花,难不成她当真是在暗中助我,我才得以如此顺利地来到了受刑台上,见到了这鬼妻江雪吗?
此时,一对巡逻的鬼吏朝着我和江雪走来,我赶紧拉了她一把,冲着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地人多眼杂,还是先找个僻静之所暂避一下吧……”
而后,这江雪便带着我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平房之内,所谓平房也不过是个状似火柴盒一般的屋子,在这屋子当中,仅仅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摆设极为简单,并且那白墙还透露出一种耀眼的白色,让人看在心中颇为不舒服。
“请坐吧……”这鬼妻江雪一脸的清纯之色,倘若她不念及旧情的话,怎么会在死后那么长的时间内,一直留在丈夫的身边呢?只是天意不可违,自古人死之后就要尘归尘,土归土,她生下了那毛东东,也着实在这三界当中诞生了一个无主的生灵,而她又在此处,日复一日遭受刑罚,当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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