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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谋莫测。”
“好深远的算计…”
“好厉害的夏寻。”
天青色的是云,灰白色的是尘。
莎莎作响的是树枝互相打磨的声音。
铁蹄溅草,急马飞驰,奔策于山野。
阴橡树下的蚁穴被奔马无情踏碎,无数细蚁受惊从洞穴逃出,更多忙碌的公蚁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灾难的发生,依旧背负着沉重的食物,踩过同伴的尸体,朝着蚁穴缓缓爬去。
沙尘如雾,烈马远去,留下残影余辉。
发生在数千里外的奇闻轶事,辗转多时,终于风行悄然传散于方寸山最后四千里考场。
奇闻之奇在于故事所发生反转。夏寻与余悠然的对局,从来都是以夏寻吃瘪而告终。而此役,夏寻却轻而易举地赢下一筹。
听者称奇,思者难明,是那深谋远虑的厉害。
哗然必然。
“驾!”
方寸峰下,东八十里。
烈马飞窜出阴橡树林,马蹄声急,石裂土崩,去速不减。迎着皇族营寨前的守兵,马上将士将腰间令牌高高亮出。守兵见令,急忙将寨门敞开,容烈马驶入…
“哒哒哒…”
“报!”
将士入寨,利索翻身下马。
然后匆匆忙忙急跑入帅帐:“纯阳大军已出西亭,朝北而去。”话说着,将士迅速解下背上竹筒,取出其中黄纸地图,呈上首座。
“果然如此。”
“余悠然居然真被逼退了。”
帅帐之内,李建成、李元霸、柏凌云等皇族首脑共计数十人,皆按排序入座其中,神色谨慎,不苟言笑,如临大敌。
李建成将呈上来的黄纸地图摊开在案台。
但见地图之上地势鲜明,山川河流勾勒清晰,大小标记以红墨参差纸上。一道白线尤为明显,由西向东,想脱弦之利箭从瞿陇一路延伸至方寸峰北侧。
“看来,我还是小瞧夏寻了。”
“区区一场小胜,不见得可以论真章吧?”
柏凌云谨色甚浓,双手抱怀,如苦思于诡局的棋手:“二公子此言差矣,现在形势已经发生翻转,夏寻已不可同日而语。”
龙扇轻摇,李建成问:“何以见得?”
柏凌云转眼看着李建成,谨慎中毫不掩饰严峻之态,详细解释道:“公子曾问我,夏寻和余悠然的赢弱。那时我说,夏寻不如余悠然。这是因为夏寻承鬼谋,善谋人心。余悠然承神算,且天赋异禀修得太玄无情。无情则无心,纵使鬼谋再难测,也难算无心之人。故夏寻对弈余悠然,方才屡战屡败。
只是那时,凌云太过想当然了。
不曾想得,原来君子谋心也能有这般歹毒且狠辣的时候。余悠然是夏寻的克星,夏寻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常态下从余悠然手里取得几分胜算。为降服余悠然,夏寻居然不惜以性命为注,身入虎穴,以那看似可笑的手段,在余悠然心里伏下一棵情种。余悠然有情,情系于夏寻,她便有了弱点,不再是以往那般无懈可击。这就像一根绳索牢牢套在余悠然的脖子上。从今往后夏寻面对余悠然,便已立于不败之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夏寻真乃我军心腹大患也。”
“……”
李建成像思量着柏凌云的说辞,默不作声。
尹天赐扫眼首座案上的黄纸地图,然后谨慎问道:“按你所言,余悠然这番撤入北考场的意图就很明显了。纯阳踞北角,瞿陇入西亭,待最后一战打响,纯阳出淋雨沼泽,瞿陇过梅林关口,他们就能将我军包抄其中,进行首尾歼剿,我军危矣。”
“是,也不是。”
事态本是严峻,但对于尹天赐的说法,柏凌云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且相对轻松的回答。
尹天赐疑惑问道:“难道他们还有别的意图?”
柏凌云没着急着回话,走过两步来到上首案台前,朝着李建成抱拳道:“公子,借笔墨一用。”
李建成提扇做一自便的手势。
柏凌云接着从笔架上拿过跟狼豪毛笔,浸上墨水,然后在黄纸地图中央,方寸峰西角西亭和北角分别画一圆圈标记,再在东侧画一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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