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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摇手道:“来自民间,与朝局无涉,是个可选之人。这事不急在一时,你先回去养好伤再说。今天的事儿很多,晚上还要赐宴,没有时间了。”
段辉很想去找陈再荣,听了老人的话,不得不打消这一念头:“是,主人!”三人护着老人离去。
段辉一去,陈老实夫妇忙围上来,问长问知,极尽呵护之能事,陈再荣只是给段辉一掌拍得很疼罢了,并没有受伤,陈老实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望着桌上堆得象山一般的银钱,陈老实不住搓手:“晚荣,这可怎么办呢?”
两百多块香皂,每块五贯,卖了一千多贯,这钱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要是一家子不尚奢华的话,足够他们吃喝一辈子了,这种美事陈老实幻想过,就没想到会成为真的,望着桌上的银钱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了。
这些钱有黄金,有银子,有开元通宝,不一而足,加在一起没有两百斤也差不远了,携带还真是困难,陈晚荣略一沉吟道:“搬到钱庄去换成金子。”一贯铜钱没有一斤也差不了多少,开元通宝占了很大的比例,全部换成黄金的话不过十来斤,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陈晚荣仗义,够意思,马致中很是感动,忙道:“陈爷,小店还有一些存金,给您兑换,可好?”
这样当然好,只是铜钱散乱,需要清理,很费功夫,陈晚荣笑道:“马掌柜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这些铜钱绳子也断了,不太好清理。”
“陈爷,这一点也不费事,只需要把铜钱称下重量,再除以每枚的重量,就知道有多少了。”马致中笑着给陈晚荣解释:“大唐的铜钱虽不象前朝那样以重量计价,但铜钱都有规定重量,铸造的时候不能有太大的误差。钱庄里面都是这么做的。”
这可是个好办法,陈晚荣没有理由不同意:“那就有劳马掌柜了。”
马致中叫来几个伙计,帮着把钱搬到店里,陈晚荣把金子放到一边,留了一百两银子还有几贯铜钱作为花销之用,其余全换了。
等到全部处理完一算,这次总共卖了一千三百八十五贯。这钱对于陈老实夫妇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多得难以想象,唬得嘴都合不拢了。
陈晚荣取出十两黄金,四十两银子放在马致中面前,道:“承蒙马掌柜援手,这点钱区区之数,不入马掌柜之眼,聊作谢仪,还请马掌柜笑纳。”
马致中看都没看一眼,盯着陈晚荣,滋了一声:“陈爷,您这不是拿银子砸我么?陈爷,在昨天我是想着向您捞好处,今天我没这想法。高清泰没怀好意,奔我来的,可陈爷够意思,是这个,为了我马致中受了几百两银子的损失,我要是再要您的钱我就不是人,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他说的这个是大拇指,顶呱呱的意思。
陈晚荣拒绝高清泰的高价收购不完全是为了马致中:“马掌柜,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其实很想卖。这种好事,难得遇到,我之所以没有卖也是为我着想。这买卖还得做下去,现在就做一次见利忘义的事,以后谁还会和我打交道?”
马致中可不这么看:“陈爷,您的意思我明白。您就算卖给高清泰那又怎样?有人骂您小人,能骂多久呢?顶多三五个月,过几个月还有谁记得这些事呢?您真的是这个!我在买卖场上打滚了这些年,各种嘴脸见得多了,就没有见过您这样够朋友的人!陈爷,要是您不嫌弃,我们以后做朋友,可好?”很是期待的看着陈晚荣,生怕陈晚荣不同意。
话是这么说,有些事一次都嫌多!不管马致中对别人如何,对自己还不乏真诚,陈晚荣没有理由拒绝:“要是马掌柜瞧得起在下的话,自无不可。”
“好!”马致中把钱推回到陈晚荣跟前:“陈兄弟,我比您大,托声大叫您兄弟。这钱,您收着,要是您拿要给我的话,您就拿起钱朝我这里砸。您砸了,我就收下。”指着自己的额头,很是坚决。
话都到这份上,陈晚荣哪里能坚持:“马大哥,那就小见了!”
“这就对了嘛!”马致中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很是高兴,向前一倾,压低声音,颇有几分神秘:“陈兄弟,给您说句实话,每年三月三我的买卖都会比平时好许多,至少要好两到三成。今天的买卖比起以往的三月三又好了两三成,这都是拜您所赐呀。那些买了香皂的客人们进到店里,忙着挑选丝绸、织锦,我都卖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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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附带效果在陈晚荣的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惊奇,为了不致让马致中唱独角戏,很是配合的道:“恭喜马大哥!”
马致中摇手:“这都是拜陈兄弟所赐!陈兄弟,天儿不早了,快饷午了,我们出去聚聚。”是要请陈晚荣喝酒。
他不要钱,请他喝顿酒也不错,陈晚荣欣然道:“行,我也正有此意呢。”
马致中紧接着说的却是:“不过,陈兄弟,这钱得我来付。我还有事要和您商量呢,我们边吃边谈,填肚子、谈正事两不误嘛。”
马致中叫伙计赶着马车,把他和陈晚荣一家子送到望江楼。望江楼是曲江之滨最好的酒楼,这里酒香、菜美,风景好,是非常难得的吃饭赏景的好去处。
去到二楼,马致中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叫店家送上最丰盛的佳肴。马致中对陈晚荣心存感激,决心要好好感谢一番,牛、羊、马、驴、鹿、鹅、蚝、蚌蛤、大貊这些炙品,飞鸾脍、天香脍、丁子香淋脍、鲈鱼脍这些脍品,鹿脯、蚌肉脯、芦服脯、野猪胙这些时兴美味尽皆上桌,摆满了三张拼桌。
望着这些美味佳肴,陈晚荣一个劲的想“哪有那么大的肚子装得下,撑死也只能吃一小部分”。陈老实夫妇穷苦一生,连肉都很珍贵,就没有见过哪此丰盛的菜肴,既是惊讶,又是自豪,这都是陈晚荣这个能干儿子挣来的,红光满面,欢喜不禁。
光是上菜就花了老大一阵时间,上完菜陈晚荣心想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然而,陈晚荣错了,上酒水又费了老长时间。
一个个酒瓯摆得整整齐,陈晚荣定睛一瞧,可不得了,郢州富水、乌程若下、荥阳土窟春、富平石冻春、剑南烧春、岭南灵溪、宜城九酝、波斯三勒浆、高昌葡萄酒,这些酒是唐朝时下最流行的酒浆,应该说是当时最有名的酒类了。
幸得这是长安,国际大都市,要什么有什么,要是换在其他地方,别说见到,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陈晚荣再次见识了长安的不凡之处。
“马大哥,这也太多了,哪里吃得完。”陈晚荣见惯了现代社会的丰盛食物,也是不由得震惊。
马致中呵呵一笑,半开玩笑道:“陈兄弟,大哥可没有想兄弟有那么大的肚子能一顿吃掉呢。我是想,这些主要是干品,吃不掉还可以带走嘛。”
请客居然请到这份上,和他马家店的掌柜身份不符,要不是陈晚荣亲耳听到还真不相信,有几分好笑。只听马致中接着往下说:“兄弟,今儿是三月三,白天曲江最热闹,晚上乐游原最热闹。到了晚上,皇上在曲江之滨赐宴于群臣,还有百戏助兴,到时长安会沸腾。要想看得真真切切,就得去乐游原上。干品可以带上,去乐游原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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