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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乾四年,岁末。鴀璨璩晓
在京外静养了两年多的荣安长公主回朝。
秦宣帝率禁卫军亲自出城接了公主的銮驾进京。
金堂玉马的少年天子高居马上,眉宇之间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坦然接受他的臣民百姓敬仰的目光。
御驾之后,是一辆皇家排场的华丽马车缓缓行来。
窗帘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白融扒在窗口向外张望。
她自小就随秦菁住在行宫别院里头,虽然有时候付厉染来时,也会带她去临近的城镇转转,但到底也比不上京城之地的富丽繁华。
她眨巴着眼睛在看,却怎么都有些意兴阑珊——
从付厉染不辞而别之后,这段时间她的情绪都不高,经常蔫蔫儿的带着绒团儿在花园里的那条回廊上来回转悠,小小年纪,却把暗中惘然若失的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秦菁心里叹一口气,抬眸对坐在车里的晴云和苏雨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点点头,识趣的退出了马车。
秦菁凑过去,把窗帘打的更开一些,依在白融身边往外看了看,轻声道,“融融不喜欢这里吗?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跟娘说,想跟皇帝舅舅来京城玩的?这里就是京城了,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人群和漂亮的亭台楼阁,你不喜欢?”
“喜欢!”白融闷闷的答,她嘴里虽然说着喜欢,扭头却是毫无兴致的离开窗前,转身挨着那车厢壁坐下去。
秦菁一时间有些无措——
即使是对秦宣和萧太后,这个孩子也从没有这样的留恋过。
每次逢年过节他们来,要走的时候她虽然也有些情绪,但每次都能笑着和他们道别。
而付厉染,他国中有自己的事,来这边又不方便,每次都是藏着掖着的偷偷跑来。
其实真要细究起来,能相处起来的时光并不多。
而且他那个人冷漠又狂傲,实在也不应该是会让孩子感兴趣的人。
“融融不开心?”秦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捋顺她耳边细碎的发丝,故意放轻松了语气道,“跟娘说说,为什么呀?”
白融扁着嘴不说话,靠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用力揉进秦菁怀里藏起来。
半晌,才闷在她怀里慢慢的开口道,“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他们母女和付厉染,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秦菁觉得好笑,但终于还是没笑出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融融很喜欢他?”
白融埋首绕着她襟前的带子不说话。
秦菁想了想,扶正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笑了笑,“丫头你不厚道了,现在有话也不跟娘说?你这样闷着不说,娘怎么知道融融为什么不开心,又怎么帮你?”
“你不能帮!”白融垂头回避她的目光,使劲的抿着嘴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眼泪汪汪:“他走了,说不回来!”
车厢里的光线不算太明亮,那孩子倔强的仰着头,眼中泪光莹莹,想落下又似是竭力的控制。
秦菁看着心疼也无措,明知道付厉染这一去应当真的是后会无期,却也还是下意识的脱口道,“怎么会?你忘了,娘跟你说过的,叔叔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跟着你的,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看你了。”
“他不会!”白融大声道,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把拽住秦菁的衣襟撕扯着嚎啕大哭,“他不会不会不会!”
那一天早上醒来她没有看到付厉染,心里委屈却没有哭,然而忍了这几天,终于还是以决堤之势爆发,并且不可收拾。
“融融!”秦菁皱眉,试着去握她的手,“你听我说——”
“我不我不我不!”白融固执的用力推开她的手,用鼻涕眼泪把秦菁的衣襟湿的一塌糊涂。
她极少有这么坚持和蛮横无礼的时候,吵嚷声越来越大,大到在闹市之中策马走在前头的秦宣也听到了动静。
“皇姐,这丫头怎么了?”秦宣打马折回来,掀开窗帘看到哭叫着不住踢腾的白融,一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闹脾气呢!”秦菁无奈的笑笑,伸手去抹白融脸上泪痕。
白融一把挥开她的手,仍是双脚踢腾着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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