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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也有过偏执不讲理的时候。
或者说,大多时候的唐言蹊都是偏执不讲理的。
她很任性,任性又傲娇,让陆仰止总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次次只能顺着她来。
可是没有一次,让他经历过此时这种,他阻止不了她、全世界都阻止不了她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他如坠冰窖,从心底最深处升起来的寒凉冻结了他浑身流动的血液,陆仰止只能麻木僵硬地抬手,把女人细瘦的肩膀搂得更紧。
他知道,她在发脾气。
可是在这瑟瑟凛凛的冬风里,这个发脾气的女人,却好似枯枝上的最后一片叶,虚弱到随时都像是要倒下去,脸色更是苍白得一点都看不出人气来。
“陆仰止。”唐言蹊静静看着他,褐瞳里没有一丝光,深深的全是阴影,模糊里透出星星点点的讽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现在挡在这里,是想护着她吗?”
他没有畏惧抵在眉心灼热的枪口,却被她的语气吓得双眉紧拧,低低道:“言言,你别这样,你看看我。”
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怕。
虚弱得可怕。
唐言蹊略微一恍神。
手里稍稍有一寸松懈,枪立马被男人劈手夺过,扔给了不远处的厉东庭。
陆仰止把她抱紧,俯身吻着她的脸,沙哑的声音里,那蚀骨的焦虑无所遁形,“言言,不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解决,你陪赫克托去医院,听话,嗯?”
听到“赫克托”三个字,女人死灰般的眼睛里又燃起些许细小的火星。
她怔然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鲜血,神经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挑动,几乎坚持不住地弯下腰去。
陆仰止面色大变,忙扶住她,“言言!”
女人一伸手,挥开了他的搀扶。
冷寂的视线越过陆仰止,看向他身后的陆远菱,问得却是陆仰止:“你打算怎么解决?”
男人仿佛被什么扼住咽喉,嗓音都低沉了,黑眸一扫狼藉的四周,“我马上叫人把兰斯洛特的墓碑修缮好,再请专家给赫克托治疗,他一定会没事的,言言,你别担心。”
唐言蹊听完,收回目光,笑望着他,眼里似有一泓清泉,凉得透彻。
女人的唇里吐出来的字如刀尖锋利,一下下尖锐地划在空气中,“那陆远菱呢?”
她就这么无波无澜地看着他,“修缮兰斯洛特的墓碑我自己也能做,请专家给赫克托治疗也用不着你插手,同样的,她造的孽我不求你来替她还,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想牵扯到你。”
她闭了下眼睛,道:“陆仰止,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还能好好的,你懂吗?”
男人胸膛狠狠一震,眸间的漆黑如同被什么打碎的墨玉,她让他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抓紧她的手臂,“言言,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唐言蹊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限,说句话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所以声音也不大,静敛温凉,“你说过,兰斯洛特的葬礼你会参加。”
她说着,笑了下,“你没来,我其实不怪你。我知道你最近忙,而且你和小兰,生前也没什么交情可言。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怪不到你头上,甚至感谢你。”
她这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分析却让男人的俊眉沉得更厉害,戾气隐约浮动在眼角,掩盖着内心迅速扩散开的慌张。
唐言蹊这人活得散漫随性,或者更夸张一点来说,她活得糊涂。
她很少这样一毫一厘地和人算账,算别人对她有几分好,几分欠。
她只知真心要用真心换,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奉还。
所以,每当她开始算账的时候,都意味着,她已经不把这个人,当成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这感觉让陆仰止无端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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