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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鱼行斗智（第2页）

关达仁让于魁收了钱，他面向吴二柱，问：“知道陈靖姑吧？”

吴二柱说：“听我姐跟她们一堆女人议论过，说是什么临水夫人，‘护胎’、‘佑童’的，女人有喜，就进她的庙烧香。”

关达仁笑笑：“知道的还不少。这白刀鱼呀，传说就是陈靖姑头上的银钗变的，她为百姓祈雨的时候，头上的银钗不慎掉入了江里，这以后，闽江里就有白刀鱼。这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她信这个。”关达仁又转向于魁，问，“于老板，是这么回事吧？”

于魁陪着笑，说：“是这样，是这样，民间有这么个传说。”

关达仁说：“福州有陈靖姑，也有长柄鬼；有田螺姑娘，也有蜘蛛精。我老婆有一句土话说得好，‘雷拍前世事，虎咬七世愆’（福州方言谚语：遭雷击被虎咬，都是前世孽债的报应。劝人莫行恶事），咋晚跟我老婆去听《贻顺哥烛蒂》①，挺有意思，贻顺哥怎么样？聪明人吧？可最后怎么样，聪明反被聪明误呀，剩一截焟烛屁股抱回家……”

众人对《贻顺哥烛蒂》耳熟能详，都陪着笑。于魁尬笑着，说：“关长官，我送送你。”

关达仁说了句“留步”，便走出了“于记鱼行”。

于魅上前追了几步，躬着腰，说：“关长官，我送你，我送你。”

关达仁说：“不用不用，临江海鲜大酒楼，几步的距离。我走动走动，今晚的酒，还能多喝几杯。”

于魁这才停住了脚，说：“那我就不送了。”

关达仁头也不回，说了句：“忙你的吧。”便走得远了。

吴二柱在大榕树下启动了挎斗车。毛水哥、依龙追了上来。

毛水哥说：“晚上一起吃饭。”

吴二柱说：“我还有事。”

依龙把一大摞金圆券塞进吴二柱手中，说：“谢啦谢啦。”

吴二柱把那一摞钱又塞给依龙，说：“我们家没这个规矩。”

依龙把一条“飞马牌”香烟丢进挎斗。

吴二柱取出那条烟，说：“我不抽烟。”

毛水哥把吴二柱拿烟的手摁住了，说：“一点意思，接待朋友，有谜（福州方言：有意思，有趣味）。”

吴二柱的挎斗车出了渔市街面，刚驶上大路，便被街角的关达仁截停了下来。待关达仁坐上了挎斗，吴二柱便问：“关哥，不去吃饭啦？”关达仁说：“吃什么饭？”吴二柱说：“不是说，临江派出所的黄所长请你在临江海鲜楼吃饭嘛？”关达仁“哈哈”笑道：“对付他于魁的，雕虫小技，你还真信啊？”吴二柱笑笑，说：“那你跟黄所长……”关达仁说：“那可是多年的交情。”见吴二柱沉默不语，关达仁补充了一句，“于魁这号人，认准了县官不如现管，拿黄所长的名头，才能镇住他。这叫，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学着点。”

吴二柱响亮回答了一声：“明白！”便向挎斗一角努了努下巴，说，“关哥，那有一条飞马’烟，你拿着。”

关达仁说：“不用，你留着招呼客人。”

吴二柱笑了笑，加大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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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贻顺哥烛蒂》，著名闽剧传统剧目。剧中人物“贻顺哥”精于算计，吝啬、刁钻，后因争妻一事，弄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仅剩一截烛蒂抱回家中。福州方言中，“贻顺哥烛蒂”有“吝啬鬼”、奸狡刻薄、“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多重含义。著名“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对《贻顺哥烛蒂》曾有一首诗赞：八年尚忆钗头凤，今日欣赏烛蒂哥。宜喜宜悲情似海，轻愁微笑漾春波。